复课班（中篇小说）
1
黑色的七月，老天爷也喜笑无常，忽一天暴日，忽几日阴天，泪蓄满又是几天的滂沱大雨。莘莘学子，几家欢乐，几家愁。XX年七月十四日，中考的最后一天上午又下起一阵大雨。向成站在县四中的教学楼下避雨，感觉略有点冷。这里已黑压压地挤满了人，拥动的人头，像是南极的企鹅在眺望。向成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抽出左臂看了一下表，离开考的时间还有二十五分钟。最后一场是理化，想想自己深厚的理化功底，心里又有了些轻松，环顾四周单薄衫裤裹着的考生，自己又感到安慰。
七月中考时及近初伏，也到了夏天的临界点。前几年考生出现了一些怪现象，上身都穿起春秋季节的夹克衫来，最初监考老师认为是学生初上考场的心理问题，但后来在考场上竟然发现多起作弊行为，罪魁祸首是夹克衫藏有作弊小抄、书籍等，夹克衫乃是犯罪的“窝主”。人总是在实践中总结经验，今年《考生条例》上加了一条强行命令，不管天气如何，一律轻装上阵。向成很赞成这个高见，自己已冲刺了四年，初中这些书本知识基本已“研究”透了，前三次冲刺又是仅有几分之差而落地。今年在摸底考试和预选时，又是本校前三名的优等生。按照本校每年向国家输送二、三十名中专生的比例，自己稳在圈内，而如果有个作弊分子，多了几份就会把他挤到孙山后。
等待分数不如说是盼望分数，这些天向成心里是矛盾的。向好处想，日子过得太慢，向坏处想，又过得太快，彷徨度日、沉闷、惊慌、失眠，周而复始。几分钟的午休能有十几个梦。鼾睡的长夜想做梦又没有。天也作怪，考试时，阴雨连绵，等待的日子又在滚烫的火球下煎熬。蝉的鸣叫能一直给他二十四小时服务。向成恨不能四个胃的大螳螂，吞掉蝉的王国，去掉烦躁的噪音。
终于到了二十五日的出榜期，向成推出他那辆上初一时买的二六型“飞鸽”自行车。六年啦“千里驹”除了三角车架稳定外，全身都快散了架，这次百分之九十你也要退休啦。向成想到此时，心又静下来，骑上车子赶奔县城教育局看榜。
向成住的村子离县城有三十多华里，前十几华里向成拼命的登，希望越快越好，早看榜早心安，下地狱的患难弟兄最多，成败都英雄。离县城还有十几里的路程，快到了又望而却步，向成的车速渐渐慢了下来，车速慢到没有步行快，干脆下车推着步行，张开嘴恨不能把心拿出来，装进兜里，怕它飞了，大脑转的很快，一闪跑到原始社会，看到原始人狩猎的艰难，一闪又是《射雕英雄传》郭靖在红太阳衬托下弯弓射雕的英姿，一闪又是电影《狼牙山五壮士》为革命跳崖的不怕死镜头，又一闪总算到了刘秀剿灭王莽，建立东汉“光武中兴”时的繁荣景象的历史片刻。向成走了几里路感到有点累，还是骑车前进。
县教育局已经挤满了人，硕大的宣传黑板被名字加红点的白底黑字盖得严严实实。向成挤不进去，就站在外围看人群。发现考生来的多，家长更多，怕孩子“休克”亲自送医院放心。向成相信自己的胆量，每次看榜都是“单刀扑会”，虽然狼狈些也算是“有种”回了家。他正在发呆时，猛感觉有人拍了他一下肩。他扭头一看，见是难友张强，看到到他满眼用皱纹堆起的微笑，自己心里有了“榜上有名”的踏实。张强每次考试如张强的座位离他远好几位。刚要问他自己榜上有名吗?却被张强用手捂住嘴。“哥们儿，我请你喝啤酒，感谢上苍，榜上有我。”张强说。
2
“我考上了吗？”向成掰开张强的手问。
张强收起了微笑，额头上却冒出了汗，嘴张开又闭上，最后还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声音，“你总在我的前头，这次我抢到你的前头……”向成一听脑子立刻空白，张强又说了些什么，他亦不知道，他猛然像一颗射出的子弹，向看榜的人群里射去。
向成从头看到尾，偌大的榜示，却没有自己的名字，看到最后一位坐在“”上的张强也展翅飞翔啦，向成心理有些酸。
写榜人员为了照顾落榜考生的情绪，没有写落榜生的名字，仅在“”右下方注上了单位和日期，就是剩余的空白纸，此时向成心理难受极了。
向成坐在一棵柳树下发呆，隐约听见哭泣声，扭头看去，见几个女生头对着头难过着痛哭，想用泪水来分解各自的痛苦。向成的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几圈，也没控制住掉了下来，但嘴里没有发出难过的声音，唉，“同是天涯沦落人”。
向成不敢回家，并不是怕父母的责备。父母对向成的中考抱有很大的希望，对他的落榜有种无可奈何的理解，他们认为向成总有“金榜题名”那一天，因此，对向成的落榜从没有抱怨。向成不回家的主要原因是怕父母那双带着中国农民焦虑的眼里含着眼泪。自己二十出头了，除了给家庭带来负担外，从来没有给家庭带来高兴的事。总想用金榜题名给全家带来兴奋的高潮，但这个兴奋如同火山爆发前蓄积岩浆运动能量，需要的时间太长。向成想了好长时间，最后拿定主意，等到晚上悄悄遛进家门。
向成的父母和妹妹小芹今天特别高兴，除了向成说考的理想外，又想到向成已备战四年了，三年的解放战争，中国人民解放军还把老蒋从大陆打到了台湾。按时间推算向成也该到了“金榜题名”的时候了，他们今天没去自家地里干活，在家高兴的等着，过了十二点后，是急切的盼，十六点后，他们开始心慌起来，想到向成从县城到家来回两趟也该到家啦。
“孩子他爹，会不会向成有点别的事？”向成他娘实在坚持不住，又担心儿子张开了嘴。
“嗯，我想也是。”
“要不你去接接他。”
“嗯，我到村北头他回来的路上看看去，天也不这么热啦，我顺便把家北玉米里的草锄了。”说完拿着锄头出了家门。
“向成回家了吗？”向成他爹一进门就嚷。
“不是你到路上接去了吗？”
“下午我把玉米苗锄掉了好几颗，瞪着眼，盯着路，楞没看到这小子的影儿。”
“孩子他爹，等会儿，孩子回来了你别急。”向成他娘觉察到向成他爹的话带了“火”，赶忙劝他。
“唉，我急什么！这孩子，不管怎样，总的回家啊。”
等到了九点半，向成借着月光，悄悄地从县城遛回了家门，小心的推开院门进了家。
“谁啊？”妹妹小芹问。
“我。”
“哥哥，总算把你盼来啦，真急死人了”。小芹说着赶忙开屋门迎接。
“考上没有？”向成他爹急切地问。
“看你，等孩子进屋喝口水再说。”向成他娘说着就把向成推到椅子上，吩咐小芹给他哥哥倒水。
向成勉强喝了一口水，“没……没考上。”向成本想来个猜谜语，先说出谜面，让父母说谜底。可人到伤心时，连猜谜语的潇洒也没有了，脑子“嗡”地一声，不管好坏直截了当说出。
“唉！四年了，登了个半山腰还是掉下来。”向成他爹哀叹道。
“看你说的，要是今年分数低考个破学校，还不如等到明年考高分，走个好学校？”向成他娘心疼儿子来打圆场。
“等着吧。”向成他爹似点头又摇头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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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向成从学校的分数单上得知，今年中考的分数线为474分，比去年升了6分。向成考了470分，前两年打的是擦边球，没想到今年还是如此。向成再看自己的单科成绩：语文100分（120分满分）、数学110分、理化115分、英语75分（100分满分）、政治70分（100分满分），除了政治比去年下跌10分，英语却由去年59分升到75分，语文、数学、理化基本与去年持平。向成看着分数，心理失落的很，按自己制定的分数目标看，英语超出自己的计划，政治远远没达到自己的目标，认为对于名词解释、简答、阐述题，自己早已背的滚瓜烂熟，不可能丢分，丢就丢在填空题中的时事政治和多项选择题上，由于“两人不闻窗外事”，对于一些经济术语、国内外政治事件根本就不明白，背的糊里糊涂，考的时候一看题就乱了。再说，多项选择题答案的相近性和模糊性更让他举棋不定。唉！可怜对政治！对于英语的大跨越前进，向成心理还有一丝胜利的甜蜜，本来自己英语基础差，语音、语法又不符合中国人的习惯，老师讲课不知所云，不过凭自己的努力，也就像蒋介石被张学良、杨虎城挟持抗日一样硬着头皮游题海、抓规律，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了丰收的收获——比去年多了16分的成绩，如果总分不攀升，今年就能考上，可是……
转眼又到了开学的时间，在父母和亲朋好友的劝说下，向成最后决定再复读一年，明年一定要榜上提名。向成不想在复读了四年的乡中学就读了，他想换个环境，到邻乡柳镇中学去复读。柳镇中学是全县考中专升学率最高的学校，凭着多年的教学经验和雄厚的师资力量把复课班办的相当专业。向成认为凭自己今年的分数，中学肯定收他。正如向成所想的，柳镇中学负责人看了他的落榜考试成绩很满意，并且让他享受最低的复读费。
柳镇中学距向成住的村有十二里路，虽不算远，可向成以前从没去过，在父亲的陪同下，总算摸到了这所坐落在荒郊野外的学校。柳镇中学校区规划的比较规范，但随处可见纸张满地，可见这个学校对学习的重视程度。复课班里两人的课桌三个人用，全班人挤在一起，满是汗味脚臭，但莘莘学子早已把这置之度外。
柳镇复课班果然名不虚传，为了加强学生的竞争，校方在黑板左边贴一榜示，上面排着中考的成绩，向成觉得自己成绩不错，竟排到第十七名，第一名与录取分数线仅差0.5分，真是人才济济啊。课程安排的也与应届班不同，而是根据每科老师的多年教学经验系统教学。这里简直就是奥林匹克赛培训基地，但学生仍不满足，在浩如烟海的学习资料里找难题和怪题，以激发大脑思维，有的甚至如同科研攻关，汇集师生共同研究。上课经常拖堂，夜自习比应届班多一个小时，早操免了，复课班的同学都趁着晨曦的大好时光郎朗晨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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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课班授课老师最重要，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向成凭着自己的观察和周围同学的介绍，便把六位老师了解的清清楚楚。
班主任英语老师李斯特，个子不高，一头棕黄色的自来卷头发，一双褐黄色锐利如波斯猫的大眼睛，乍一看像个欧洲人，但黄色的皮肤告诉人们——他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上学时，同学们戏称他“混血儿”都不恼，反学英语更用功，考上了师专毕业当了英语老师，授课侧重标准语音背诵而轻语法，不过，他通过教复课班多年的实践经验摸索出的一套适合英语中考试题的准确规律是一笔宝贵的财富。数学老师刘奇，六十年代曾就读复旦大学数学系。听说，在“造反有理”的政治年代，因与学校“造反”头目争女朋友，被借一“莫须有”的罪名开除回家务农，后来在本村小学当民办教师，柳镇中学就是善于用人，知道他的数学功底，高薪聘为复课班数学老师，现已年过半百，“聪明绝顶”的脑袋配着“鸭蛋型”额头，一副伟人肖像。上课时，讲到激动处，常常将左手握成拳，竖起大拇指对着自己，伸出小手指头指向众徒，翘起尖嘴喷着吐沫星子叫道：“你那水平不服行吗?”或许是黑板太小，写不完他讲的丰富数学题，也可能给复课班加“小灶”，每次上课都带来一个三合板做的小黑板，写着公式和习题。此外，还常把习题编的富有色彩。比如，贫下中农王大爷，欠地主周扒皮高利贷五十大洋，按照黄世仁“驴打滚”的利息计算，五年后连本带息多少钱？复课班的“研究生”们虽善于钻研难题，但会做他找的难题的却寥寥无几，心里无不佩服他不愧为复旦学子，果然厉害。
语文老师高涵，已四十不惑，虽未取得中国作协会员的资格，却在大小报刊上发表过一些文章，在本地文坛有些知名度，他也自认为自己是个“大作家”。他对普及普通话的号召接受最好，在日常生活中说着带有当地口音的普通话，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在满校中山服的教师队伍里，算是“鹤立鸡群”了。听说他与糟糠之妻已分居多年，现单身居住，缘于心系情人，上课的长篇大论中,都要添上一笔悲哀、痛苦、为情迷茫的情调，却不知讲台下只求榜上有名的芸芸众生对他的厌恶。
政治老师沈默倒没有政治家“狂吹大嘴”的风度，常常“沉默是金”，言语一出，哲理深厚。其授课理论为“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每天他讲课，除了他讲题，就是学生默默背诵。
物理老师邓飞，长有一双冒着“凶光”的双眼，毕业于省师院专科物理专业，自认为有拿物理学博士的能力。讲课时，那表情连牛顿都不放在眼里，却不敢小看爱因斯坦，总是说，如果爱因斯坦在世让当其门徒，那样“相对论”的后续研究会加上“邓氏”二字呢？但此人善于猜题，并且十有七中，这一点让门徒崇拜为神。
化学老师“PH敏”是六位教师中唯一的女性，长相似倪萍，言语清脆，性情冲动，上一堂课要报一年的天气预报：春风、夏雨、秋霜、冬雪全表现在脸上，像PH试纸在测试化学药液的酸碱性，PH敏老师最大的优点就是心细，讲题更细，连沙粒般的疑问也没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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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向成的坐位向前是清一色的六位女生，他的前桌是柳镇镇长的千金——苏蒙，苏蒙复课倒不是去挤独木桥上的中专，她的户口早随镇长农转非了，考个技校还不是很容易很轻松的，可命运像在有意捉弄镇长千金，第一次是因离分数线差点太远，第二次是他爸通过通融关系为她找了个替考的，谁知，让省监办的一位“火眼金睛”逮了个准，当场取消考试资格并通报。据说哪位“替身”更惨，被开除在读中专学籍，打回老家，从此变得歇斯底里，整天披头散发，拿着书狂哭狂笑，嘴里大喊“不是我的错，是他们给了我钱——”胆小怕事的父母怕疯女儿胡乱说了镇长坏话，就把她锁在一间屋子里，每日松三餐，不让与外人接近。苏蒙感到很内疚，瞒着爸妈偷偷看了几次，搂着人家哭着认了姐姐，跪在人家父母面前喊了爹娘。
苏蒙不愧为镇长千金，没过一个月，苏大小姐就把这不愉快的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高傲的来到复课班复读，刚开始还有些刻骨铭心的学习劲，但时间一长就坐不住了，开始在上课时做些小动作，想说话，却没有知音。于是常在没老师在时，唉声叹气或是自言自语。后来，开始频繁的更换衣服，一两天就要换一套，并搭配着衣服变换着发型，先把长长的秀发披散成波浪形，额前用一条红丝带系一溜，这打扮配上她那标准线条，如同垂柳婀娜多姿。没过两天，又梳成了马尾，戴的发卡像只美丽蝴蝶停留在头发上。苏大小姐不愧为见过世面的女孩，不知道跟那位明星学的时髦，将秀发盘在头顶上，做个奇异的造型，这形象引起众怒，虽然都没说什么，但看她的眼光里带着不满，视为“另类”。
向成听课听累了，便偷偷地向前面的“大好风景”看几眼。看了几眼后，脑子里便产生莫名其妙的幻觉，以致于在夜里做起噩梦来，梦到苏蒙变成一个怪模怪样的小魔鬼，把他吓醒，睁开双眼，满屋漆黑，听着周围同学熟睡的呼吸声，擦擦额头上的汗，想想解不完的难题，就头疼，一会便又晕晕睡去。以后，再也不敢偷看苏蒙了。
化学课总把学生带进神秘探索的迷宫，PH敏老师以其生动的表情正把讲课的气氛引向高潮，苏蒙却向后依靠，不知怎么着，她那漂亮的发卡竟从她那秀发上掉下来，正好落在向成的课本上。以期，向成只是偷看上两眼，现在好，就在他眼皮底下，向成死盯着看这个发卡时，PH敏老师冲着向成登了一眼，脸色由中性陡然降至强酸，“有些金属，虽然在正常情况下不与氧起反应，但在特殊条件下就不同了......别以为我什么也没看见啊！”向成听后赶紧用书盖住发卡，幸亏PH敏老师视线转移的快，才没引起大家注意他，却让向成全身起鸡皮疙瘩，浑身不自在，一堂课什么也没听进去，好不容易熬到下课。
向成本以为苏蒙会瞪眼怒骂他，可苏蒙与往常一样拥同桌笑嘻嘻地到教室外轻松玩去了，连看都没看向成。难道她不知道发卡掉了？怎么办？向成移开课本，看着发卡，心里很乱。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同桌阿郑阴阳怪气地兜他的哲学圈子，向成没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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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郑拍拍向成的手，神秘地附耳小声道：“老弟，落后无意，拾者有心。”
向成刚想冲阿郑发火，阿郑忙将五指岔开档在面前，“老弟，可别引火烧身呢！”
这一招真把向成吓唬住了，向成偷偷地撕掉一张纸，小心翼翼的把发卡装进衣兜。自从拾到这只发卡，向成像拿到一枚定时炸弹，整天坐立不安，胡思乱想。他想有两种假设：一是苏蒙的发卡真是自然松落的，苏蒙就是当天发现不了，第二天、第三天总会发现，会问一下周围同学拾到没有？可过了一星期，苏蒙也没问。第二种假设是苏蒙心里真有点“那个”，但过了两个星期了，向成期盼的“LOVE”也没发生，第二种假设也不成立。唯一知道此事的阿郑也没拿这“发卡事件”向他调侃，只是忙着苦战他的题海。向成想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成了木头啦。而他几乎日夜为“发卡事件”在脑海里编造各种情节，有浪漫的、有平淡的、有悲哀的。向成害怕自己得了“单相思”，不得不强装镇静的看书。然而，这件事总在向成心里七上八下，没个着落。
一年一度的春节又到了，复课班虽然已学习为重，还是放了十天假，向成没胆量去走亲访友，整日卧床看书，，相信“书也，吾成功之道也。”
三十晚上，向成的同学刘明来找他。
刘明是全村唯一考上大学的本科生，今年在省师院上大二。别说刘明全家为他骄傲，就是本村村民出门办事都要说“我是前年出了一名大学生那个村的”，他自己更是心满意足。在这方面向成倒不自卑，认为刘明并不比他强，从小学到初中他俩一直是同班同学，刘明的学习成绩一向比他不相上下，刘明怕感觉怕考不上中专，才上的高中，后来考上大学。
不一会儿，向成他妈炒了几个菜，叫小芹端到桌上，向成他娘拿着筷子和汤勺走过来说：“孩子，你不是外人，没别的好吃的，多吃菜，尝尝你大娘的手艺怎么样？”
“刘明，没外人，过年来，喝点酒高兴高兴！”向成他爸说着将手里的那瓶酒放在桌上。刘明也不客气，道了声谢，就把瓶盖打开，给向成他爹，自己和向成各倒一杯。
没喝几杯，三个人都不胜酒力满脸通红，借着酒劲，话更多了。
“开始我真想在大学里大展宏图，可没过半年，我就成了孤家寡人，并且受到许多同学的戏弄和嘲笑。后来我想，你们能玩，能谈恋爱，我也不比你们差，你还别说......”说到这里，刘明瞪着喝酒后的眼，手做着搓麻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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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将桌几乎每个寝室都有，不过我玩的文明，学起了桥牌，现在我是公认的桥牌王子。”
“可我连扑克牌都不会打。”向成小声嘟囔。
“难道你还不知道，以前咱们在一起玩的的时候，我不是什么也不会玩，有了时间，一学就会。”说着他又喝了一杯酒，脸已红的发紫，灯光下，太阳穴里的血管在加速跳动，“可别小瞧这桥牌，除了给人消遣和刺激外，更能开发人的智力......”
“你是学中文的，那你文学创作怎么样？”向成问刘明。
“那还用说，鄙人的文章虽没上过国家级大刊物，但在省级报刊上还是发表了一些，我还是《人与生活》特邀撰稿人呢！”接着他又罗列一些在某某报纸刊物上发表了什么什么，“不过，我可不在地市级刊物上发表作品，瞧那些社长编辑，都不知道从哪个地缝里冒出来的，太没水平了，要不，总爱在封底下印上免费赠阅，就像大街上做保健品广告那样，硬向别人手中塞。唉，虽然诗歌现在走向低谷，但我对诗还是情有独钟的，并且是诗把我拉进爱情湖里洗澡......”
“你谈恋爱了吗？”向成睁大眼睛问。
“刘明又呷了一口酒，夹了几口菜，“根本算不上对象，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厢情愿的混呗。一开始，我在校刊上发表了几首诗，班里有个叫红的女孩就开始注意我，当我在省级刊物上发表几首爱情诗后，红就开始崇拜我了。红是城市长大的女孩，说不上好看，但皮肤白嫩，身材很有模特味，长长的披肩发。她爱打扮，并且不俗，向往罗曼蒂克式的浪漫，说真的，从我进中文系那天起，我就注意她了，琢磨了很多追她的小计谋，没想到，我的小计谋还没实施，她便自动送上门来，真是‘有其才，必有其福’！”
“这么好的缘分，你咋说是‘混’？我看你烧的不轻啊。”向成说着把右手捂在刘明的额头上。
刘明推开向成的手继续说：“你以为我是到嘴边的肉不吃的憨蛋，我们相 处不久，我就发现她心狂，花钱大方，常嘲笑我是‘一分钱掰开花，一毛钱攥出汗来’的乡下穷棒子，不错！我是从农村泥地里走出来的，可我知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父母陪护不容易。可别以为老子抠，老子现在没钱，老子将来会有钱，更会大方！”刘明的嗓音和表情像在跟人吵架，“你说，这样的女人我能谈吗？”
向成不知怎么回答，只是回了“难友”一个同情的眼光，摇了摇头。
“不过，我也不能让她白白浪费我的感情，等试婚完了再分手。”
“试婚？是不是结婚？”向成不解的问。
“就是不拿结婚证的自愿同居。”
“你可别胡闹！”
“我胡闹吗？我也是个暂不出名的作家，会注意自己的形象。”刘明眯着喝醉的双眼，喷着满嘴的酒气靠近向成耳边说，“只不过是尝尝‘墨客’的浪漫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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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明真的喝多了，向成也喝得够劲，拉着刘明不让他走，刘明开始还推让，后来就架不住了，二人倒在向成的床上，被子也没盖，打着呼噜伴着四周辞旧迎春的鞭炮声一觉睡到农历的第二年。
转眼到了初三，向成他娘，一大早就忙着喊他兄妹俩起来吃饭，吃完饭去他姥姥家，小芹听了很高兴，可以跟年龄相仿的舅舅家的大女儿一块玩了。向成对于走亲戚很麻木，即使去姥姥家也没心情，可向成理解母亲的心情，不得不跟着去。
刚走出家门口，就见两辆摩托车迎面而来，在他们面前停下，两个骑摩托车的急忙下车，边摘头盔边说：“干娘，过年好，我们来跟你拜年啦！”向成一看，是自己读应届初三时的拜把兄弟——马虎和陈涛，就赶忙把他们带到院里。向成他妈见来了客人就打发小芹一个人去，她也跟着回来了。
“干娘，你走你的亲戚，我们又不是外人。”
“哪能这么说，干娘盼星星盼月亮地把你们盼来了，只想多看你们几眼，别的什么也不想。”
“还是干娘疼俺们。”两个异口同声说。
他们谦让着进了屋，三人坐定，陈涛就开始侃：“要是大哥不去走独木桥考什么学，不管跟我俩谁干，早就发财了，这可好，让我们连喊大嫂子都不知道上哪儿喊去，不过话又说回来，人各有志，大哥要是真能考上学升了官，也是咱哥们的光荣！”陈涛毕竟有张经商的嘴，说的向成失望后又燃起希望。
向成和他们同岁，向成的生日最大，陈涛最小，三人关系很好，就仿效“桃园三结义”拜了把兄弟，永结“金兰之好”。马虎和陈涛勉强把初中读完，根本没考学的希望。两人所在的村里大都经营“翻新轴承”，他们理所当然发了财。马虎又买了机台被淘汰的苏式机床，雇佣了七个工人，搞来料加工，也算是个“农民企业家”了。陈涛是跟着父亲干“走合同”的“二倒把”，发了一笔数目不小的财。如今，他们到向成家来拿的礼品都是一人一箱“剑南春”，这是向成家做梦也想不到的好酒。
一会儿的功夫，向成他娘就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向成他爸拿出一瓶与上次招待刘明同样的酒，却被马虎和陈涛拉住，“干爹，这酒你就留着自己喝吧，今天喝我们带的。”陈涛说着抢先把自己带的那箱酒打开拿出两瓶。
向成他爹感到自己的酒不好，面色像喝过酒一样红，“还是干儿疼我，我留着自己喝，留着自己喝。”
诚通给每人倒满了酒，众人齐干杯后便侃开了。
9
“虽然这几年为了支撑起这个小企业，我吃了不少苦，说不上大红大紫，但也心满意足了，总算没白读几年书，通过对泰罗、福特、松下管理方法的研究，也创出自己的一套管理规则。我们村里加工轴承的有十多家，效益还数我的最好。”马虎得意的说。
“二弟是不简单！”向成立刻附和了一句。
“小弟这几年也不含糊。”陈涛又把话头接了过去。“我最近几年除了赚钱外，还开了眼界，已偷越边境去了一次越南，泰国虽然没去成，不过在中泰边境却看到不男不女的“人妖”，有一次差点把我“勾”下水，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害怕，去越南那次倒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去年夏天我随货去了越南，在越南芒康入境，我刚走进芒康，一大群带斗笠的越南美女满脸笑出了花的围了过来，用不太通的云南边境方言喊：“阿哥，亮亮，阿哥，亮亮。”喊得那个肉麻劲，真让人受不了。然后就向你伸手，你们猜猜他们伸手干吗？
“干什么？”二人惊奇的问。
“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接我的越南商人阮先生一看，忙从自己兜里掏出一些零钱打发了她们。后来我才知道，喊“阿哥，亮亮”是阿哥漂亮的意思，伸手就是给你要喊得赏钱，不过那时你别大方，说不准这一群少女都跑来搂你。不过很实惠，十几元钱的人民币就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让你要多痛快就有多痛快。在越南办这事不违法，听说还是国家税收的一项重要来源。当天晚上，越南商人阮先生就给我找了个叫阿秀的姑娘来陪我。唉，到现在我还想着与阿秀度过的那几天美好的日子”。
“别做黄粱美梦了。”向成说着打了一下陈涛，不过陈涛脸上的得意神情却久久不散。
“小弟有机会给二哥也带回来几个，享受享受”。
“没问题，二哥要是你乐意，下次兄弟带你去，让你在那里玩个痛快”。
“很好，二哥等你好消息。”
“没有一个好东西。”向成听后竟然骂出来，他做梦都想不到，几年不见，俩人有钱烧成这样。
“奥，小弟忘了邀请大哥了，大哥别生气，你要是去，费用我全包了。”
向成知道陈涛看出自己生气故意打岔，又想大过年的兄弟们聚会是件高兴的事，因为太熟，才说出真心话，气也就消了。
“二位哥哥，可要替老弟保密，话要传到我那黄脸婆耳朵里，（当地早婚严重，初中毕业不上学的都结婚了。），又要给我兴风作浪，刮风就是雨，没我好日子过了”。
“难道你回来，他没问你。”向成天真的问。
“问个屁，我回来后把一叠钱往她手里一塞，她高兴的只顾数钱，我与她说话，她都没理我。”说完他得意的神情骤变沮丧。
马虎忙说了句圆场话，三人推杯换盏继续喝起来，不一会儿两瓶酒就完了，虽然二人喝得都比向成多，向成早已受不了拉，喝着喝着，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根本不知道他们俩什么时候走的。
向成突然梦到地壳剧烈运动，火山顷刻喷发，自己却“哇”的一声将喝的吃的读者“a、o、e”全吐了出来。妹妹小芹赶紧过来给他捶背，他娘急忙把腊八蒜的醋罐子端来，用汤勺往他嘴里灌醋。向成只觉得眼冒金星，胃在抽筋，难受的不得了，迷迷糊糊又睡过去了，直到初五晚上向成才慢慢回复过来，当然免不了爹娘的一顿责备。他心理明白，明天就要开学了，就忙着收拾自己的东西，为上学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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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不久，春天在春风的吹拂下悄悄来到人间。这个春天，国家教委将举行一次全国数理化奥林匹克竞赛，每所中学选各科1—2名选手到地区参加全国统一大赛。通过层层选拔，柳镇中学有五名选手入选，其中数学2名，物理1名，化学2名，当然选手全部来自八.二复课班。
向成很幸运成为物理唯一一名选手，邓飞老师停止了讲课，专门为向成开“小灶”和心理培训，用分解法刨析了一些试题的难度来稳定向成的心理。他说，题再难，万变不离其宗——课本知识，又有他这个名师指导，没什么大不了的，拿奖牌不成问题。向成开始有些心慌，后来一想又不是去考中专，没什么可怕的，也就把心放下来。
到地区大赛的日子很快就要到了，柳镇中学对于这次显示本校实力的竞赛极为重视，安排邓飞和PH敏领队，说他两个是大学生，又都年轻，适应新形势，这可把数学老师刘奇气的不轻。哼！年轻适应新形势？每年考中专数学何时落过“孙头”？！于是以消极罢课十天的方式向学校抗议。
为了让参赛选手安心参赛，赛出好成绩，学校精心挑选了5名女生照顾他们的日常生活，苏蒙被安排负责向成。向成得知后很高兴，想借此机会偷偷询问一下“发卡事件”的谜底。
学校这次真是“皇恩浩荡”给了他们5天的时间，让他们3月23日就出发，赛完后玩两天，27日回校，所有的费用由学校承担，但条件是：5名选手必须拿到好成绩，否则，带队老师不能参加今年的模范老师评选，参赛同学不能入选本年度的三好学生。看来，学校在用“背水一战”之计。
出发这天，向成的行李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只背了一个军用书包，里面装着书本、钢笔和稿纸。苏蒙背了一个大大的旅行包，好像要出国旅游。化学老师PH敏还带了一部“傻瓜”全自动相机。上车前，他们十二人就照了一张合影以做纪念，县城离地区所在的凤城市只有一百多华里，坐一个多小时的汽车就到了。凤城不愧为地级市，比县城大多了，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穿梭不断，公路两旁的高楼大厦造型别致，充满现代气息。比赛考点离车站很近，他们就在车站附近找了一家旅馆住写了。
“现在我宣布我们大家的第一个任务：一个字——玩！”
“Very good, I love you Mr Deng.”邓老师的话一出口，大家就鼓掌跳跃用英语欢呼。
“有些同学可能是第一次到凤城来，今天我们出去玩时一块去，可别走散了，迷了路走回我们县城去。”副领队PH敏说着，满脸阳光灿烂的大笑。
“对，今天就是让大家徒步逛遍凤城的大街小巷，大家同意不同意？”
“同意——”
于是，大家蜂拥着走出了旅馆。
11
一走到街上，苏蒙就在水果摊上买了一大把香蕉分给大家，说是他请客。
走了整整一下午，虽然有些累，但心理轻松多了，到了吃饭的时间，他们在附近一个快餐馆简单的吃了一顿饭。回到旅馆，邓飞老师下达了一道命令，大家晚上都不要出去，看电视聊天都可以，但九点后必须睡觉。
好不容易到了北京，向成感到特别高兴，一下火车，就拉着苏蒙向天安门广场跑，终于看到天安门城楼了……“咚咚”的敲门声把向成从梦中惊醒。
“先生们，看看几点了，该起床了？”苏蒙边敲边喊。向成一看表，快八点了，赶快钻出被窝穿衣服。同住一个房间的那几位也被喊醒，一个嘴里嚷着：“想睡个懒觉都不让睡好。”
向成把门开了一道缝，看到苏蒙手里拿着毛巾、肥皂、牙刷和牙膏站在门口。“你可起来了，懒虫，去洗脸刷牙吧，我没猜错的话，你连毛巾可能也没带。”向成被苏蒙说了个满脸红的像紫茄子。
“嗯，没带，我长这么大还没刷过牙，你还是把牙刷、牙膏拿走吧。”
“这几天对你生活负责是我的工作，现在我命令你，从今天开始要有刷牙的习惯，不仅如此，我还要包装你呢，别忘了你代表我们柳镇中学的形象。”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瓶美容霜和一瓶摩丝。
“给我们也准备了吗？”和向成同住一房间的一个同学问。
“你们不在我负责范围内，刚才我喊他们，他们都不敢来。”
“唉，真让人失望啊！”
“不过，这些东西除了牙刷外，你们都可以用，打扮漂亮点，别忘了你们代表我们我们学校的形象！”
“Thank you 苏蒙！”除了向成，那几个同学大喊起来。苏蒙把拿来的东西塞到向成的怀里扭过头走了，飘逸的披肩长发伴随着高跟鞋的哒哒声消失在走廊里。
向成转过身，站在门口的那位同学一把抢过毛巾就闻，“真香，向成你好幸福啊——”他学着港台电视剧中的声音把“啊”字拉长了足有十秒钟。向成手里的那几样东西也被他们抢走。
“美容霜还是男用的，我看这是专门给你准备的，向成你小子要交桃花运了。”向成刚要反驳，大家已围过来推着他，“还是别做美梦了，洗脸去吧。”
昨天晚上他们休息后，邓飞老师就被PH敏老师偷偷邀请去看夜景，到了很晚才回来，这会儿，他们刚起来，见大家都起来了，于是下达今天的命令：上午每人可自由安排，不过别走远了，下午去看考场。
这一问大家谁也不愿出去了，昨天徒步逛了一下午，现在觉得凤城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我建议咱们玩扑克怎么样？”
“太OK啦！”苏蒙的建议一提出，立即得到大家的热烈拥护。
“我就知道玩的人多，所以准备了两把。”大家都夸苏蒙是料事如神的女诸葛亮。
PH敏老师说它要上街买很重要的东西，要邓老师陪着去帮忙，这样旅馆里只剩下他们尽情地玩扑克。
大家玩到下午两点，才见邓飞老师和PH敏老师回来，满脸堆笑，邓飞还是一副难看的轻狂冷漠。不过，他们手里什么也没有买回。
12
下午看完考场刚出门，苏蒙就埋怨，“给你们东西，就不会用，我看你们几个男同胞没有一个头上打摩丝的——”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一位男同学抱怨：“还摩丝呢？洗完脸后，我向头上抹了摩丝，却把我的头发粘的一绺一绺的贴在头上，让我洗了半天头，现在头发还没干呢，我看你这摩丝保准是地摊上买的假货。”
“我的摩丝不是在地摊上买的假货，我想你打摩丝前没洗头，头发太脏了，摩丝才让你头发相互拥抱。”苏蒙这句开玩笑的解释逗得大家直笑。这时，向成故意大张着嘴笑，露出刚刷的牙齿。抱怨着“嘘”了一声像是理解摩丝也讲卫生的道理。
进考场时，苏蒙从自己包里拿出一罐健力宝，拉下易拉环递给向成。“喝一口，提提神，但愿它能给你带来好运。”向成从来没喝过这东西。接过来像和水一样大喝一口，直感到一股酸甜的凉辣味腐浊着自己的舌头，差点吐出来，怕苏蒙伤心，一仰脖子像喝中药一样把嘴里的饮料给咽了。
参赛题并不难，只不过像有些“急转弯”谜语，这回邓飞老师灌输的理论，可有了用场，向成很轻松。
考完后，大家边走边讨论各自的考试情况，迎接队伍里却少了苏蒙，他们走出校门时，向成惊奇的发现，苏蒙正领着一位盲人横过马路，向成万万没想到“高傲”的镇长千金还有如此善心，心中便把苏蒙想象成梦中知音。
回到旅馆，向领导老师汇报参赛情况时，都感觉不错，一向狂妄自大的邓飞老师那张冷漠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微笑，PH敏老师俏美的脸不断变换春暖花开。
“现在，我宣布这两天的时间安排：明天我们要到凤城最大最美风景区胭脂湖去尽情的玩，超出的开支由我承担，只要大家玩的痛快高兴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不过天黑以前我们必须回去，最后一天我给大家放一天假回家，大家说怎么样？”
“太好了，邓老师！”大家兴奋的欢呼着。
胭脂湖最早的雏形是凤城古城的护城河，经后来的扩充和整修，现在面积略小于西湖，是长江以北最大的人工淡水湖，古城像嵌在湖中盖有古建筑的方形岛，城中心最高古建筑物——光岳楼，曾是乾隆下江南路过凤城时的登临之处，在四周全是湖水的衬托下，整座古城很有江南水乡的韵味。胭脂湖更想西湖的妹妹，但比西湖更显年轻，更清秀自然，像一个涉世之初的少女。现在凤城为了扩大本地旅游，进行大手笔的开发，扩建整修后，更像美丽的少女穿上华丽的服饰。
13
大家来到胭脂湖，PH敏老师又拿出相机给大家照了张合影，然后他提议去划船。两个人包一条船，她与邓老师租一条，虽然这种分法是比较合理的，但她最大的用心是想给邓飞老师抛爱情的橄榄枝。邓老师表现的好像没感觉，PH敏老师不愧为化学老师，从这几天行动看，费尽心机想把策略变成硫酸和硝酸两种试剂配成的“汪水”，来溶解这块世上最坚硬的金属。
苏蒙拉着向成的手去划船，在湖边，向成看到一些半人多高长满又宽又长绿叶的植物，想显示一下自己丰富知识和见识，便问苏蒙这种植物叫什么名字，苏蒙说不知道。
“你要听清楚”，向成的声音比较大，又把语调拉长，“这叫剑麻”。
苏蒙推开向成指出的手，笑的前俯后仰。
“你真有见识，我说不知，你就敢吹，这叫路麻，不叫剑麻。我家客厅就有两盆。非洲是剑麻的故乡，种植剑麻最多的国家是坦桑尼亚，坦桑尼亚的首都是达累斯-萨达姆，高材生，我不但见识广，地理学的也不错吧”。向成虽然受了苏蒙的嘲笑而满脸通红，但从心里佩服镇长千金竟如此博学多才。
“我再让你长长政治见识，坦桑尼亚是与中国建交最早的非洲国家之一，六七十年代，中国支援坦桑尼亚建设了许多重大工农业项目，其中，坦桑尼亚第一条铁路就是中国无偿援建的。”
“你怎么知道坦桑尼亚这么多？”
“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舅舅在援建坦桑尼亚时，在一个代表团当翻译。”
“奥，怪不得.....”向成虽然没把话说完，但他明白这只不过是苏蒙给他圆了个场。
他俩跳上一艘小船，每人拿起一支橹，向湖中划去。
“高材生，感觉怎么样？”
“很好，与你在一起更好，更开心。”向成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勇气说出这些话，可能是感激这几天苏蒙给他的照顾吧。
“不食人间烟火的高材生，也学会了阿谀奉承了。”
“来我们向湖中那个人工岛划吧。”
登上人工岛，首先映入眼帘是垂柳衬着几座寺庙似得古建筑，让翠绿的水盘一托，真是一幅活灵活现的山水画。人在画中游，是何等优美的意境。二人在人工岛上玩了一会儿，又回到小船上，他俩谁也没划，任小船自由飘荡。
“刚才我们玩过的人工岛叫什么名字？”苏蒙问。
“不知道。”
“情人岛！”苏蒙说着，两腮已泛上绯红。
“如此美景，又是春天，我看我们朗诵一些关于写春的古诗吧。”苏蒙建议。
“我双手赞成！”苏蒙刚说完，向成就双手竖起大拇指，心想这回该是他 显露才华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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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有一个条件，如果你朗诵一首古诗，我就说出作者和朝代。同样，我朗诵一首，你就说出作者和朝代，这样公平吧？”苏蒙说。
“我同意，这个条件很公平。”
“既然我先提建议，你就先朗诵第一首吧？”
“好！”向成回答后随口就道：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向成头两句刚出口，苏蒙就说出后两句：“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高材生，想起童年来啦？唐朝诗人孟浩然的《春晓》。听我的：伊洛瓦底江，幽恋无断绝，此去随所偶。晚风吹行舟，花路入溪口。际夜转西壑，隔山望南斗；潭烟飞溶溶，林月低向后。生事且弥漫，愿为持竽叟。”
“我真不知道这首诗的作者，更不知他生在那个朝代”向成想了好大一会儿害羞地回答。
“第一首你就答不上来，认输吧，不过也不怪你。同生唐朝，作者名气没李白、杜甫大，诗写的再好，知道的人也很少，作者是綦毋潜。这首诗记录了诗人在一个春风和喣的傍晚，乘小船随风飘入溪口，然后信马由缰地随船漂浮转悠，极其自然地描绘了一幅生动形象的春江花月夜泛舟图，这也与我们泛舟胭脂湖比较接近。”苏蒙带着胜利的神情说。
向成说：“看我第二首：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当君怀归日，是妾断肠时。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帏？”
“李白的《春思》！”苏蒙抢答道，“我再回敬你一首《春思》：
莺啼燕语报新年，马邑龙堆路几千。
家住秦城邻汉苑，心随明月到胡天。
机中锦字论长恨，楼上花枝笑独眠，
为问元戎窦车骑，何时反旆勒燕然。”
你朗诵的第二首我也不知道作者和生活朝代。”
“唐朝皇甫冉的，出名诗人的诗你知道，不出名的诗人写的再好，你也不知道，你小看人的心理够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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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成听后，脸红的不敢抬头看苏蒙。
苏蒙看着向成涨红的脸满不在乎的笑了笑说：“刚才我们朗诵的都是诗，我看我们现在朗诵词吧。
春已归来，看美人头上，袅袅春幡，无端风雨，未肯收尽余寒，年时燕子，料今宵梦到西园。浑未辩，黄柑荐酒，更传青韭堆盘。
却笑东风，从此便薰梅染柳，再没些闲，闲时又来镜里，转变朱颜，清愁不断，问何人会解连环。生怕见花开花落，朝来塞雁先还。”
向成除了课本上学的古诗词外，其他的知道甚少。苏蒙见他答不出，自叹道：“这是辛弃疾的《汉宫春·立春》。辛弃疾是宋词的豪放派开创者，才气超人，虽然豪放词写得多，但在这首词中却抒发了词人功业无成、感情凄怆的沉咽，激烈的情怀却描述了婉曲更让人伤感。社会已发展到今天，都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了，而我们也就是这个时代的牺牲品，我们的悲惨不更让人心寒吗？”
向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以前这位整天不学无术的镇长千金，今天竟然是位才女，特别是对这首词的理解，从作者的内心感受而联想到命运。向成读了这些年的书，第一次见到一位知识如此渊博，思想如此超凡的才女。此刻，他怀疑苏蒙是人还是仙，好长时间，他没有说话。
“你又在想什么？我的话也说道你伤心处？”苏蒙问向成。
“对，除了伤心外，我心中还······还有个谜。”
“什么谜？”
“你·····你······你······”向成吞吞吐吐，还是没敢说出想要说的话来。
“你是说，我这几天好像变了个人？”
“你太聪明了，苏蒙你真了不起，很超凡，很······”向成不知自己在说什么，是赞美苏蒙，还是不理解苏蒙？”
“你想知道秘密吗？”苏蒙毫不惊奇的说，“告诉你吧，我上小学时，就会背《唐诗三百首》，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很喜欢文学，整个初中，我读了许多中外名著，更喜欢宋词，不敢说研究，却深有体会。我的成绩差，差的是数理化，我的史地生成绩很好，可考学时，史地生都不考，这真是上苍不公啊！高中还分文理科呢，考大学时不也是文理分开吗？”
“凭你家的条件，那你为什么不上高中考大学呢？”向成不解的问苏蒙。
“没实现的假设都是幻想，现实是最残酷的，就是因为我的条件好，有个当‘土皇帝’的好爸爸，才葬送了我的前程。”
“为什么？”
“镇长达人说，我初中学的不怎么样，就是上高中，将来考大学还不是一场梦。现在，他想趁自己有权时，把自己的宝贝闺女安排好，才选择让我考技校。我不同意也得同意，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我只不过是他们心中喜欢的会说话的木偶，别看当官的家里对孩子娇生惯养，可真到事上，父母的话就是‘死命令’。唉！老天不公啊！考了好几年技校，都没考上，这样镇长大人常教诲我，他的决策绝对英明，亏了没让我上高中考大学，你说，这个能管几万人的镇长却会有如此歪曲的哲学！看，我又把话题扯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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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扯的并不远，没想到你成长中也有辛酸史。怪不得你爸爸当了这些年的镇长，柳镇却没有什么变化。”向成说完就后悔了，怎么能在镇长千金面前骂镇长大人呢？急忙向苏蒙道歉。
“你不用道歉，我心里也这样骂过他，功过自燃有人评。”
“苏蒙，你真伟大！”向成发自内心的感慨。
“我伟大什么？这句话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向成为刚才说的话感到羞愧，满脸涨得与关公比脸红。不过此时，苏蒙在他心中的形象已由心中的月亮变成完美的嫦娥啦。
“我们别只顾说话，还是欣赏胭脂湖的风景吧。”
“对，胭脂的风景这么美。”向成回应了苏蒙的提议向四周眺望，突然看见好几条船上，成双成对的城市男女青年在光天化日下搂着KISS……
“怎么，高材生也有儿女情长的想法？”苏蒙想用开玩笑的话唤回向成发直的眼神，向成听到后猛将头旋转快到九十度，却因用力过猛，嘴正好碰到苏蒙的脸上。
“这么冲动，竟敢立刻暴露，别忘了，我是你的同学！”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向成手捂心口，不知自己说了多少“对不起”。
“虽然我们还在复读初中，但我们的年龄都快二十岁了，有的已超过二十，这个年龄谈情说爱是人之常情，比大城市孩子的‘早恋’、农村封建愚昧的‘娃娃亲’合法多了，可我们的思想还有‘孔孟’基因，对一些新事物接受的慢。”苏蒙毕竟是见过市面的镇长千金，她开朗、大方、豁达的性格和话语给向成解了围。
苏蒙的话使向成胆子迅速膨大，说话如酒后吐真言更直接，“那你认为我是什么样的男人？”向成想确定苏蒙是不是喜欢他。
“你呀，诚实，有耐心，有毅力，但没有远大的理想抱负，适合做本份守己普通女人的模范丈夫。我心中的白马王子不是你这种类型的。”苏蒙说完脸不红耳不赤，自燃的像渴了喝杯水。
苏蒙的话让向成大吃一惊，连忙问：“那你心中的白马王子是什么标准？”
“邓飞老师那种类型的。”镇长千金脱口而出，这让向成目瞪口呆，心理顿时塞满了失望的铅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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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飞老师不是在与P…..P…..”向成最终没说出“PH敏老师”。
“不，你猜错了，不是邓飞老师与PH敏老师谈恋爱，而是PH敏老师在追邓飞老师，我看她只能是徒劳，感情越投入，伤心越深。还有，请你不要误解，我说的是喜欢邓飞老师那种性格的人，而不是我爱邓飞老师，虽然我心理崇拜他。你回学校不会再给我造什么‘花边新闻’吧，我的思想压力现在够大的了，请别再打击我。”
“我是那种人吗？”被苏蒙怀疑成‘小人’心态，向成感到有些失望的渺茫。
“正因为你不是那种人，我才敢与你说这些话。不过话又说回来：‘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当我什么也没说，就千恩万谢了！”苏蒙说着双手抱拳转向向成。
向成虽然没有跟别人造“新闻”的想法，却很想把心中的谜团弄明白，“那你怎么说PH敏老师是徒劳呢？”
“两个人的思想、心理、和性格差异太大，邓飞老师虽然狂大，但对感情是敢爱敢恨的人。”
“你分析的很正确，对了，我…….我这里还有你的一个发卡。”向成终于说出心中隐藏已久的困惑。
“我知道，不过我得向你道歉，我看你整天手不离书，简直有些‘痴呆’，很想知道你是真学习，还是装的。所以，我就开了这么个小玩笑。如此青春妙龄的年纪，而你却对女孩子的发卡没感觉，可见你是铁了心苦读圣贤书了，我敢打保票，今年你准能考上中专，！我还想看看现代‘范进中举’的‘范状元’是不是也疯一回？”
镇长千金的确比别人厉害，说起话来连戏弄带挖苦。此时，苏蒙在向成心理的形象变得神不神，鬼不鬼。向成还想再问，苏蒙却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天不早了，既然是集体活动，我们要遵守纪律，赶快回去吧。”
等他俩把小船划到出发点，大家都已到齐，正等着他们哪。
“怎么回来这么晚”，邓飞老师用责备的口气问。
“风景太迷人了，我们真的忘了不归路啦！”苏蒙忙向邓飞老师撒谎。
“就是嘛，谁像你玩了没几分钟就要回来，我还有很多景点没照照片哪！”苏蒙的谎刚撒完，PH敏老师就向邓飞老师发牢骚。
“行啦，行啦，我已给你照了两个胶卷了！”看来邓飞老师对PH敏老师确实有些烦了。但PH敏老师仍装作一副难为情的样子，用撒娇的口气说：“我愿意嘛！”她把“嘛”字拉的老长，大家听了，浑身起“小米”。
“好了，现在人员都齐了，别忘了自己的东西，抓紧到车站上车回家吧！”邓飞老师发出最后一道命令。
向成坐在回家的车上，除了考的不错给他带来好心情外，还揭开了沉压在心理的“发卡事件”，而且，又看清了苏蒙的“庐山真面目”，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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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八日回到学校，柳镇中学像是什么也没发生，八·二复课班除了翻书声外，还是死一般的静。
一个月后，参赛结果出来了，向成与参加数学竞赛的两位同学都获得省赛区二等奖，参加化学竞赛的那两位同学获得了省赛区三等奖，对柳镇中学来说，也算是“大获全胜”吧，在学校又引起不小的“光荣”轰动，县教育局、镇教育组及学校为此都开了庆功会。柳镇中学校内的每个宣传黑板上，几乎都是全版地宣传这次竞赛的“功绩”。柳镇中学校长还亲自“接见”五位参赛获奖同学，号召全校学生向他们学习，并亲自下达校长命令，给他们每人五百元奖金以资鼓励，这个金额对学生来说就是“若贝尔奖”的奖金，五百元接近老师三个月的平均工资。
复课班的任课老师比获奖的学生还高兴。数学老师刘奇更是趾高气扬，除了报了没让他带队的“一箭之仇”外，还把平常的数学课讲的更难更深不可测。物理老师邓飞把从前对向成的高傲劲儿也降了一大截。PH敏老师的激情还没爆发，却遭到“东窗事变”的打击。正如苏蒙判断，PH敏老师只是徒劳一回。不过可能对她的打击太大了，竟然吃安眠药想自杀，幸亏被与她同住的老师发现的早，抢救及时才没发生生命危险，。不久，八·二复课班化学课又换了一位叫汪清的老师。
不管倒计时还是正计时，只能使心里不同，时间还是公平的过。离一年一度的中考又快近了，许多小道消息说，今年的中考将有很大的变动。首先，废除县乡两次预选。其次，今年的招生名额将要增加，但入取后的三分之一的低分学生要拿委培费，不列入国家定向招生计划。更有远见的人说，国家将要把大中专的学费由国家免费转为学生交学费。并且，今年招生是最后一批享受国家计划分配政策。从明年开始，国家将在县级以上的城市设立人才市场，将大中专毕业生跟中国的市场经济接轨。头两条说不上是好是坏能折中，后一条可把八·二复课班的复课生们给吓住了，复了这些年的课，目的就是想飞出农业地去，可以后中专生不分配了，复课生基本都是农村孩子，家里的亲戚也和他们父母一样，都是给“地球挠痒痒”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没有“官运”的，有的亲戚甚至还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复课生的命运不知道攥在谁的手心里？最好的办法就是今年“中举”赶上最后一班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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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成也不例外，心急如热锅上的蚂蚁。虽然全国奥林匹克物理赛上拿了二等奖。但在中考时却不加分。最蹩脚的是英语，虽下了不少功夫，但还是变化不大，分数不稳。这可怎么办？他总是自己问自己，又想犯前几次的“考前病”：脑子乱想，心发慌，没有了自信力。这也是他前几次失败的致命因素。他尽量控制自己不要乱想，但越不想越想。还是他娘心细，发现他整天拿着书坐立不安，他没有直接问向成，却偷偷的告诉了向成他爹。他爹想了好多天，对向成他娘说：“我有个远门亲戚叫贾成，在县教育局工作，我准备去找他。如果他帮忙，花多少钱，咱也别怕。唉，孩子复了这些年的课够苦的了，你说是吗？孩子他娘！”
“你是咱家当家的，你就看着安排吧。”向成他娘是传统的中国女性，温柔、娴慧。别说是孩子的事，就是家里任何大事都是向成他爹说了算。
向成他爹没有直接到县教育局去找，怕给远门亲戚贾成带来不好影响。他向贾成老家的亲人问了贾成在县城的地址。费了好大的劲，几乎把小县城的南半部打听了个遍，才找到这个在教育局工作的远门亲戚贾成。别看亲戚远，贾成问明来意后，倒很热情，问了向成他爹关于向成的一些学习情况后说：“向成的成绩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要做好以下两个工作：第一是在县教育局通融通融关系，照顾一下。我虽然是县教育局自考办的负责人，但我以前是局长秘书，我可以直接去找老上级。再说，我与招生办的工作人员也很熟，办这点事没问题。第二，就是回家告诉向成就说已在教育局给他找好关系了，让他静下心来，轻轻松松考试，稳住向成的心理。”
向成他爹听贾成说完后，感激的只想给贾成磕头，被贾成拦住。
“别这样，我们是亲戚，这是我应该做的。不过现在办事，别说找局长，就是找个一般办事员，还得······”他没说下去，但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开始摩擦起来，做着点钱的动作。
“花钱我不怕，这个我也知道，我怕办这事违法害了你。”
“嗨！就是害我，只要把事办成也值，谁让我们是亲戚，再说这事你不说，我不说，收钱的人更绝对不会说，谁又知道呢？不过我最担心走漏风声的是你，可要保密，别影响我们办的孩子考学的大事！”
“你放心，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说。”向成他爹说着，又要对天发毒誓，被贾成拦住。
“你说要花送多少钱？”
听到向成他爹问送多少钱，贾成又面带难色。“办这种事不少花钱，一万块钱也不叫多。但我想，农村生活艰难，多了你也拿不出来，再说多了万一办不成，我也不好对你交待。这样吧，你就拿三千，我看局长是我的老上级，我这种特殊关系来帮你办这事，没多大问题，谁叫咱是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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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不，你是俺全家大恩人，三千，就是借，俺也拿，俺很快就跟你送来，真不好意思让你担这么大的风险来就向成！”
回到家后，向成他爹感到一块石头落了地。晚上，他又把这事告诉了向成，诚实的向成与他爹的憨厚差不了多少，什么也没多想，只感觉到仿佛心里吃了一颗定心丸，再也没有以前的顾虑，信心倍增。向成他爹又嘱咐向成要保密。
三天的中考很快过去了，向成今年的感觉如同几个月前在地区参加全国奥林匹克物理赛上的感受一样考的比较顺利。再说又有教育局的亲戚关系，心里还真有《鲁滨逊漂流记》中的主人翁掉进大海后，幻想前面有救命稻草的感觉。但他心里还很害怕，恶梦每晚不下十个。半月后，向成真的接到学校里的通知，通知他去学校拿《录取通知书》，他被地区一所师范学校入取。向成看到后，觉得好像得了一场大病的患者，如今病情好转，看到了生命的希望。心里如同堵得冒泡的下水道，被通开发泄完臭水那样轻松。全家都为他高兴，他却说不上高兴，照照镜子，看着自己刚二十露头额头就有很深的皱纹，这是五年的复课生涯给他刻得烙印，全是更是瘦骨如柴。
他到学校拿通知书时，又碰到苏蒙从校长室走出来。
“高材生，该让我喝你金榜题名的庆功酒了吧。”
“谢谢，谢谢。不用说你也考上了技校。”
“对，我被地区技校入取了，老同学，我们又要到凤城作老乡了，你这个男子汉这次可要照顾照顾我这女流之辈了吧？”
“我们互相照顾，互相照顾。”向成嘴里虽然这样说，心中却想：镇长千金，凭我的能力，能照顾你？真有缘分的话，那我······他又向苏蒙说了些祝福的话。苏蒙还是那么开朗大度，开着玩笑应答着。
回到家后，向成他爹除了高兴外，又嘱咐向成过几天与他同去县城到教育局远门亲戚贾成家感谢感谢人家，他认为这次是贾成给向成“中举”立下汗马功劳。
中国农民就这么善良，受了骗还得把坏人当做恩人，向成全家做梦也没想到，贾成拿了钱后根本就没到教育局局长家里去，而是将钱塞进自己的腰包，他心里明白，向成的实力早已达到，关键是向成的应考心理不好，他唯一的功劳就是用“美丽的谎言”调整了向成的应考心理。这既得人情，有得钱财的妙计，别说向成与他父亲不知，就是知道上当受骗，也是骂他几句，出出恶气而已，他们也不能把贾成怎样。其实贾成只不过是办这种缺德违法事的“小虫”，而“大虫”社会上有的是，判刑锒铛入狱的又有几个？
最后，我仅能说因社会背景环境不同，小说的主人翁没有成为悲剧的下场，就只能给读者一种说不上高兴的同情结局。
原创作者简介：李海华，山东临清市人。中冶纸业银河有限公司《银河纸业报》责任编辑，喜爱文学，作品散见于报刊杂志网络。
有哪些比较好的中篇小说作家以及他们的代表作
川端康成：中篇《雪国》、《古都》，代表作《雪国》
屠格涅夫：中篇《初恋》、《阿霞》，代表作《猎人笔记》、《父与子》
施托姆：中篇《茵梦湖》，代表作《茵梦湖》，作者是与莫泊桑等齐名的中短篇小说家。
塞林格：中篇《弗兰妮与祖伊》，代表作《麦田的守望者》
孙犁的小说散文结集
《荷花淀》(小说、散文集)1947，香港海洋书屋；1959，人文
《芦花荡》(短篇小说集)1949，群益（人教版课文）
《嘱咐》(短篇小说集)1949，天下
《村歌》(中篇小说)1949，天下
《农村速写》(散文、小说集)1950，读者
《采蒲台》(短篇小说集)1950，三联
《山海关红续歌》(诗集)1951，知识书店
《风云初记》(长篇小说) l集，1951，人文；2集，1953，人文；1—3集，
《白洋淀纪事》(小说、散文集)1958，中青
《铁木前传》(中篇小说)1959，天津人民
《津门小集》(散文集)1962，百花
《白洋淀之曲》(诗集)1964，百花
《晚华集》(散文集)1979，百花
《秀露集》(散文、小说集)1981，百花
《耕堂杂录》(杂文集)1981，河北人民
《疆定集》(散文集)1981，百花
《琴和箫》(小说、散文集)1982，花山
《孙犁小说选》1982，四川人民
《孙犁文集》(l一5册)1981一1982，百花
《耕堂散文》1982，花城
《尺泽集》(散文集)1982，百花
《孙犁文论集》1983，人文
《书林秋草》(杂文集)1983，三联
《孙犁散文选》1984，人文
《远道集》(散文)1984，百花
《老荒集》(散文集)1985，上海文艺
《陋巷集》(散文集)1987，百花
《耕堂序跋》1988，湖南人民
《无为集》(散文)1989，人文
《芸斋小说》1990，人民日报出版社
《孙犁文集》正编5卷，续编3卷，共8卷，2002年，百花文艺出版社
《孙犁全集》共11卷，2004年，人民文学出版社
散文：
《识字班》
《第一个洞》
《游击区生活一星期 》
《三烈士事略并后记 》
《塔记 》
《王凤岗坑杀抗属》
《采蒲台的苇》
《安新看卖席记 》
《张秋阁 》
《光复唐官屯之战》
《学习》
《宿舍》
《节约》
《小刘庄》
《挂甲寺渡口 》
《厂景 》
《访旧 》
《婚俗》
《一天日记》
《回忆沙可夫同志》
《黄鹂 》
《石子 》
《善暗室纪年》序
《伙伴的回忆》
《服装的故事》
《悼画家马达》
《删去的文字》
《童年漫忆》
《谈赵树理》
《谈柳宗元》
《吃粥有感》
《红楼梦》杂说
《方纪散文集》序
《书的梦》
《画的梦》
《戏的梦》
《夜思》
《悼念李季同志》
《乡里旧闻》
《同口旧事》
《新年悬旧照》
《报纸的故事》
《亡人逸事》
《芸斋琐谈》
《母亲的记忆》
《青春余梦》
《芸斋梦余》
《猫鼠的故事》
《夜晚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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